文:韋伯韜
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Dorothea Merkel)自2005年11月就任,迄今連任四屆十六年,任期至今年九月,已與四位美國總統、五位英國首相、四位法國總統、七位義大利總理、八位日本首相共主世局,為民主國家任期最長領袖之一,歐盟的實際領導者,且自川普(Donald Trump)擔任美國總統之後,國際媒體認為,梅克爾是全球的實際領導者,普受世人欽敬。8,300萬德國人對她的稱號從德國女孩、德國娘子到德國媽咪,支持與愛戴持久不衰。新冠病毒疫情更伸展她的政治生涯,被譽為處理疫情最為出色的領導人之一,民意支持也再次飆升,以至於德國民意顯示,如果健康允許,人民可能還會給她第五個任期,雖然她堅持屆時退休,離開政壇。
是甚麼因素,使得一個牧師家庭女孩,物理及量子化學專家,科學院專職研究人員,36歲始加入政黨從政,迅速成為舉世欽敬的大國久任領袖? 平凡而安靜沈默毫無造作,充滿智慧與政治魅力,正是她的特質。她從不標榜英明,不譁眾取寵,不流露好惡,不清算鬥爭,食衣住行從眾,遇事深思熟慮,充分了解對方想法,這些平凡作法,造就了她的不平凡成就。在她任期內,她與她的國家,並不顯得光芒萬丈,卻是國力平穩日增,人民平安富足,財政穩妥平衡,2019年失業率低到歷史紀錄的3.0%,清廉國家排名世界第九,製造業排名世界第四,出口額排名世界第三,出超額排名世界第一,2020年人均所得45,466美元,居世界第十五名,而英、法都在二十名外。對於新冠疫情,她小心穩妥、謙恭而科學地治理,堅持向民眾宣傳疫情真相,推行科學的防疫措施,不甩鍋不遷怒。作為歐洲大國,德國卻在確診病例與死亡病例上,都遠少於英、法、義、西等歐洲國家,凸顯了她的領導正確,疫情在世界愈快速肆虐,德國民意愈加支持默克爾。
她的居家簡樸,待人謙恭有禮,發散出人性的萬丈光芒。默克爾治理歐洲最大經濟體,自己和其他公民一樣,住在之前就住的普通公寓,沒有搬到政府準備的官宅,沒有僕人、泳池、花園和別墅。她那件二十五年前買的五彩老洋裝,再三穿著出現在國際領袖聚會的場合,正是孔子稱讚子路「衣敝縕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與」的現代版,當記者問她: 我們注意到您總是穿同一套洋裝,您沒有另一套嗎 ?她回答: 我是公務員,不是模特兒。又有記者問她: 您有打掃房間、做飯的女傭嗎 ?她回答: 我沒有女傭,我不需要她們,我丈夫和我每天都做自己的家務。國是訪問北京期間,住在飯店普通客房,早餐時,麵包掉在地下,撿起來拍拍就吃下去,震驚中國百姓。她對長期追隨的總理辦公室主任,從來都用尊稱的「您」,不直呼其名。她所領導的德國內閣,沒有貪贓枉法,沒有任用私人,不與前輩鬥爭,勤勞任事,服務人民。她以一人之力,一代的時間,以理想、溫柔、包容以及韌性與毅力的特質,為德國在二戰期間犯下的巨大錯誤,做出救贖,是世界女力的盛大展現,為大戰後千瘡百孔的地球,降低了多少動盪不安,貢獻了多少可貴的安穩力量。如果各國領袖能向她學習,人類的苦難會減少很多。
她當然不是僅僅表現出隔壁家大嬸的慈眉善目模樣,她當然有金剛怒目、乾坤獨斷、動靜得宜的一面,2015年開放國門接納逃離敘利亞與伊拉克戰爭的中東百萬難民,就是這類的傑作,她甚至沒有跟歐盟其他領袖研商,基於人道與人性,她單槍匹馬、勇敢果斷做出正確決定,挽救了百萬人民以及他們的後代免於劫難,積累了無限功德。此舉迥異於德國執政黨基督教民主聯盟的傳統右派保守屬性,當然引發重大政治風暴與社會衝擊,促使新納粹主義的再次活躍,激進政治勢力崛起,以反移民、反伊斯蘭為口號,奪走了民意,造成她的聲望暴跌,幸而她處置得當,沒有釀成大禍,民意也沒有跌破50%,復因受益於難民移入的勞動力增加,德國的製造業與經濟更上一層樓,以致有目前的巔峰表現。又,當川普的支持者在國會山莊前聚集後出現騷亂,隨即多個社交平台宣布封鎖川普帳戶,梅克爾立即表示: 社交媒體承擔重大責任,須確保用戶宣傳政見時,不會加入仇恨、謊言和煽動暴力成份,媒體可標記有關內容,但言論自由作為基本人權是非常重要的,言論自由應在立法機關所制定的法律框架受限制,而非由社交媒體平台的管理階層來決定。此舉彰顯她的價值觀核心是「自由」,包含責任、勇氣與包容的自由。其他如2011年日本福島第一核電廠事故,促使她在極短時間內下決心拋棄核電政策,以及堅持以明確規定和嚴格條件解救希臘國債危機,都是她的重大政績與成就。「時代」雜誌(TIME)2015年度風雲人物為梅克爾,認為她「敢於向她的國家提出要求,堅定對抗暴政並善用權宜之計,並在欠缺道德領導的世局中不斷展現此種領導。」
古人早就感嘆: 「茫茫宇宙人無數,幾個男兒是丈夫」,梅克爾巾幗不讓鬚眉,硬是在男性普遍掌權的世界,成為令人尊敬的世界領袖,成為人人見賢思齊的對象,我們有幸與她共載一天,領略她了不起的偉大靈魂,應有不虛此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