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威霖
從歐巴馬總統提出政策，美國政府開始引導製造業回流所帶領起的逆全球化浪潮、到川普總統點燃美中貿易大戰為代表的貿易保護主義抬頭、二○二○年襲擊世界至今的COVID-19新冠肺炎疫情等連續的多重因素影響，原本成形多年全球產業供應鏈的安全穩定格局，逐漸迎來重大的變革。
然而今年二月份爆發的俄烏戰爭，導致美國、歐盟對俄羅斯實施「毀滅性」的制裁，更使原本已受到不穩的供應鏈系統，由於不同陣營之間的互信崩壞，將面臨更加嚴峻的挑戰和必然發生的新局面。
俄烏戰爭對產業供應鏈影響巨大
由俄烏戰爭對供應鏈的短期衝擊為原材料斷供、零部件短缺、物流堵塞等，已經嚴重影響以下幾個重大產業。
一、半導體晶片供應短缺問題短期內可能繼續惡化。俄烏衝突導致氖、氪、氙等特種氣體和鈀供應臨時中斷，並推升全球氖氣、鈀金價格大幅上漲，讓歷經一年多的全球晶片荒雪上加霜。半導體生產製程必要的惰性氣體，根據穆迪公司報告，俄烏的氖產量占全球七十％，其中烏克蘭供應全球所需五十％和美國所需九十％，而尋找替代來源需要六至十二個月。未來四年，全世界半導體行業正大規模擴建生產基地，增加三分之一產能。如俄烏危機持續，惰性氣體供應減少，將打亂半導體產業分散到各大洲市場的佈局。
二、汽車零件部分供應鏈中斷。俄烏戰爭爆發以來，知名品牌汽車企業紛紛關閉其在俄羅斯和烏克蘭的零件製造工廠，僅烏克蘭就有三十八家工廠被關閉，產品涉及電線電纜、生產線套、電子產品、汽車座椅等，使汽車產業供應鏈受到干擾。德國大眾集團已宣佈，因為汽車線圈供應短缺，位於萊比錫的該集團保時捷廠暫時停產，位於沃爾夫岡的總裝廠也將跟隨停產；法國雷諾宣佈部分產線停產，因為集團八％的利潤來自俄羅斯。歐盟汽車業成為俄烏開戰以來受害最大的企業群體，立即面臨供應鏈問題，也是汽車巨頭們一時難以克服的頭疼問題。
俄烏是重要金屬生產國和出口國
三、鎳、鈦等金屬是航空、汽車、化工、裝備等製造業生產必不可少的上游關鍵材料，而俄烏正是全球鎳、鈦等重要金屬的主要生產國和出口國。三月八日受俄烏局勢影響，英國倫敦金屬交易所金屬鎳價格飛漲數倍，首次突破每噸十萬美元，發生媒體稱為「妖鎳」事件。所幸，市場迅速冷靜下來，鎳的行情回落到每噸三萬美元。鈦關係到飛機和航空發動機製造業，鎳用於製造不銹鋼和電動汽車電池，這些金屬供應短少，直接影響航空、電動汽車、不銹鋼等產業供應鏈。
四、俄羅斯為世界航空航太工業依靠的若干關鍵金屬的重要來源，其中鈀出口占全球四十三％，鈦出口占全球四十％。俄羅斯若暫停它們出口，必然嚴重影響全球發達國家的航空航太工業。同時，俄羅斯還是主要的火箭引擎生產和出口國，連美國都必須仰賴其供應，否則短期間內，也只能騎哈利波特的掃把上外太空了！
五、俄烏是歐亞貨物運輸的重要通道。戰爭不僅切斷黑海海運航線，也導致經過兩國的航空和陸路運輸全部禁運。跨國物流公司必須選擇更長的中東航線代替，國際海運巨頭暫停途經俄烏的歐亞貨運訂單，不僅造成貨物運輸中斷，也推高運輸成本。
綜合以上幾項衝擊產業的短期影響，最近幾年一直在進行的長期全球產業供應鏈調整和重構，將因俄烏戰爭而加快速度。二○一八年以來，受各項因素影響，全球化形成的各國高度相互依賴的產業供應鏈暴露出其脆弱性和風險性。主要經濟體為降低產業供應鏈風險，紛紛增強對重點產業供應鏈的自主可控性和彈性。成本效益不再是決定全球產業分工格局的重要因素，風險和安全成為工業強國佈局製造基地的重要考量；特別是減少跨區域採購依賴和採取供應鏈多元化。
對於世界整體而言，未來顯著提高供應鏈成本，而降低的效率，將不利於經濟長期平穩運行和成長。同時，開發中國家是否會因此而比全球化時期，更受制於已開發國家的經濟強權，還是有機會被青睞成為供應鏈的新成員，我們國家拭目以待，並做好應變的準備。
